2013年12月14日星期六

肯尼迪遇刺50年

  (2013/11/22)
  (原文所附达拉斯肯尼迪纪念碑照片两幅从略)

         20131014日,得克萨斯州的达拉斯天阴雨湿。我乘坐城市轻轨绿色线路,在市中心区的WEST END站下车。此行无他求,前一晚查达市地图时发现,我不知道当天已经拍了照片的红色古堡另一边就是肯尼迪纪念碑,当年他遇刺身亡就在那里。于是特地跑来补课。
        从这个站站台西端走出街道,往南拐,直行两个街口就看见那座造型别具一格的肯尼迪纪念碑了,不过两三百米吧。纪念碑如同四幅悬空墙,围着一块低矮的黑色花岗岩平板,两侧刻着肯尼迪总统的全名,没多一个字母。一个墙角处放着一个不大的旧花圈,恐怕有些时日了。纪念碑外面路边地上还镶着另一块黑色花岗岩,刻了许多字母,遗憾的是我看不懂,不知是否当年中枪之位置。那一天是19631122日,中国时间23日。还记得那天我们刚完成一个星期的支农割稻子劳动回到学校,广播里说美帝国主义头子肯尼迪被干掉了,于是我们一阵欢呼。我相信我当时的欢呼声一定不弱于任何人。
        后来才知道,肯尼迪遇刺前一年,也即1962年,恰好是今天,美国的U2飞机确认苏联的导弹已经部署在古巴阵地上。此前数度侦察,它还只是一些施工工地,这天的侦察照片显示它已经成为架在美国脖子下的利刃。经一天分析评估,16日情报部门报告肯尼迪总统:那是中远程核导弹,最大射程2000英里(实装导弹最大射程4200公里,比美国估计射程更大),足以打击美国大部分地区,包括首都华盛顿。于是举世震惊的“古巴导弹危机”开始发酵。还在8CIA和五角大楼便获知苏联已开始军事援助古巴,便做了对假如设置进攻性导弹的三种应对预案:封锁、轰炸、入侵。并考虑到9月国会将进入中期选举换届停摆,于是提前呈报预案,参、众两院随即通过了联合决议:授予政府在武装入侵古巴问题上无限的处置全权。
        肯尼迪获报后立即召开“危机司令部”开会,商讨应对之策。与会军方首脑多数主张立即对古巴开展军事行动;国务卿腊斯克及驻联合国大使建议私下里与苏联接洽,在不伤及其面子的状态下了结此事。肯尼迪没采纳任何一方的意见,而是借助美国的军事优势,步步紧逼,既不肯给苏联面子又不致引起战争。19日肯尼迪宣布禁止向古巴出口石油,同时禁止从古巴进口任何货物。作为对抗,苏联则立即宣布全面援助古巴,包括军事援助。就在美苏两个超级大国即将进入核对抗的紧要关头,老毛出于其战略家的眼光或者仅仅只是巧合,下令20日开打印度“前进政策”以后建立的所有哨所;当天仅在东部就扫清了麦克马洪线以北、拉则山脊(印方称塔格拉山脊)以南20多个印度哨所;22日国防部即宣布“不受麦克马洪线限制”,三路大军乘胜南进,直逼达旺城下。23日印度军民机构与人员紧急撤离,25日我军拿下达旺,据守达旺河以北。
         22日晚,肯尼迪发表电视讲话,宣布苏联已将核导弹及中程战略轰炸机部署在古巴,认定这是“挑衅性的和过份的改变。只要我们的朋友和盟国继续信任我们的勇气和诺言,我们的国家就绝不接受这一改变。”他下令动用足够的海空军力量从2422时开始“全面隔离”
古巴;莫斯科电台迅即以“海盗行为”予以回应。接着肯尼迪又在国会同仇敌忾的强力支持下,下令美国三军及导弹部队全面进入战争警戒状态,在佛罗里达甚至部署了蓄势待发随时准备登陆古巴作战的海军陆战队。美苏核对抗公诸于世。赫鲁晓夫后来承认,尽管苏共主席团23日晚故作镇静全体去观赏一个美国剧团在莫斯科大剧院的歌剧演出,其实只是“我们试图隐藏蛰伏在我们心中的巨大恐惧。”
        应该说毛此时下令开打中印边界之战足够称得上英明果断:趁美苏两国剑拔弩张,无暇旁顾;中国军队收复失地,势如破竹。官方宣布是对印军的进攻予以反击,但显然是个借口,彼时印军还在为守住哪里放弃哪里而争论,十天来因云层遮蔽空投困难,给养不能正常接济。印军前方部队啼饥号寒、每人只有50发子弹,根本不具备攻击能力。面对有备而来、近20倍于己的中国军队根本不堪一击。到28日战事告一阶段,我军在东、中、西三条战线全面告捷,收复了绝大部分失地,极为荣耀地停下来休整。至于是否与古巴危机逆转有关,不得而知。
         同在28日,赫鲁晓夫得到确切情报:如果不对肯尼迪总统27日的复信(此信要点为如苏军撤出古巴并保证不再设立导弹基地,美国将“a.立即取消对古巴的封锁;b.承诺绝不入侵古巴。”)给予恰当的回复,美国军方29日就要开始轰炸在古巴的导弹基地,并登陆古巴开展地面作战;紧急部署在阿拉斯加的B52战略轰炸机群蓄势待发,满载最新式“北极星”核导弹的军舰潜艇游弋在地中海与北大西洋,都做好了直接打击苏联本土的准备。最为惊险的时刻是美舰施放深水炸弹企图逼苏联三艘核潜艇浮出,而其中一艘艇长与政委认为战争已经开始,决定发射核导弹打击预定目标,大副坚决反对。他们得到的授权是只有这三人一致同意才能发射,从而避免了一次“擦枪走火”事故,若不是那位大副的坚持,其后果极可能是爆发核大战。
         在与肯尼迪瞪眼对峙的游戏中,赫鲁晓夫终于“先眨眼”了。当天即由莫斯科电台广播给肯尼迪的复信:“苏联政府除了此前已下达的在武器的建筑工地停止施工的命令外,现又下达新命令拆除您所称为进攻性的武器,并将它们包装运回苏联。”气氛迅即在有利于美方的情势下开始缓和,苏联大使多勃雷宁奉命到美国司法部大楼与罗伯特.肯尼迪部长秘密谈判,讨价还价。当肯尼迪1028日向“危机司令部”里的将领们报告好消息时,得到的却是愤怒的抱怨。将军们认为“这是我们历史上最大的失败”;“我们本来有机会将卡斯特罗赶下台,然而我们却给了他一个永不入侵的保证。”但已无法阻止肯尼迪了。到1111日,苏联设置在古巴的42枚导弹全部撤离,两万苏军及战略轰炸机也随后撤离,美国的海上封锁亦逐步趋于降温(据当年负责此事的苏军将领A.戈里布科夫1992年披露:苏军实际部署在古巴的核导弹是60枚、派驻人数为4.2万人,远远超过美国的估计)。
         返回头看,1020日,已经破获古巴导弹机密的美国高层,显然将中国军队这天开打印度视作共产阵营的协调行动。更明显的是,中国开打后才几小时,尼赫鲁就收到赫鲁晓夫写给他的信件,一反历来保持中立的态度,警告他以武力解决边界问题“是一条十分危险的道路。”让他接受中国的建议坐下来谈判。24日《真理报》亦首次发社论为中国帮腔;苏联外交部则正式通知印度使馆,所订购的米格战斗机暂停交货。而此前尼赫鲁及其政府一贯认定苏联的中立其实是对印度的偏袒,中共也这样认为。苏联临战变态给尼赫鲁当头一棒,但中共并不领情。1959年郎久事件以来,赫鲁晓夫暗中一直在指责中共不该为那点不毛之地同印度闹翻,称中印边界争端是将开始向社会主义阵营靠拢的印度挤走,对社会主义阵营极为不利;但在公开场合他和苏联官方则做出不偏不倚的表态,并不明确站在中国这边。中国则认定苏联显示中立其实就是帮印度作为打压中共的手段。此刻中国军队开打赫氏骤然改变态度,不排除有争取中共为他与肯尼迪的交锋中撑腰的企图。
         这些情况都使美国及西方判断,在古巴部署导弹与中印边界之战有中苏合谋扩张之内幕,系共产阵营对西方的新一轮武力试探。还在朝鲜战争时期肯尼迪就是麦帅“彻底取胜论”的热情支持者,“否则我们将会有一打以上的朝鲜”是其名言,用“多米诺骨牌效应”
描述共产党阵营的扩张,版权应属肯氏。就连素以客观立场著名的评论家约.艾尔索普(Joseph Alsop)也在《纽约先驱论坛报》发文分析称:“中国能够通过同古巴的重要接触,或者通过它在苏联参谋部的同情者,很容易非正式地得到消息。无论如何,难以相信这是这完全是巧合。”于是,肯尼迪忙里偷闲主动致函尼赫鲁,除了表示同情以外还建议印度接受美国的战争物资援助;英国朝野更是一片援印呼声,甚至不乏呼吁联合国如同朝鲜战争时一样,组织联合国军去增援印度军队。
         而尼赫鲁素以倡导“不结盟运动”为骄傲,其主要宗旨就是不接受任何外国的军事援助。那些“不结盟国家”中除了埃塞俄比亚、塞浦路斯之外,全都不肯明确表态支持印度打仗,一片声呼吁双方坐下来谈判。尼赫鲁虽然极其恼火,但即便在1010日中国军队干脆迅速地以武力还击印军挑衅,击溃了越过克节郎河一支由五十名旁遮普士兵组成的侦察队,并向设在僧崇的印军阵地发起攻势作战,共击毙14人,击伤11人。在河对岸亲眼目睹了战事的脓包将军考尔,此时才知道中国军队要动真格的了,印军根本不可能是对手。当他11日夜紧急赶到新德里,对尼赫鲁等提出向美英求援时,也遭尼氏断然否决。称接受外国军援即成“别人的附庸”,等同于“加入某个军事集团”,“即使我们在边境上遭到灾难,也不能接受军援。”
         他自欺欺人地坚信印军具有战胜“中国入侵”的实力,却没料到:他极力推行“尼赫鲁社会主义”,多年来大力奖掖提携那些军中意识形态拥趸,除了拍马屁唱高调而外,那些人根本没有军事才干。印度版的“党指挥枪”是以“维护文官最高权威”来体现的,任何正视现实的军官都难免被调离的命运,敢于直言印军处于极不利状况者皆无好果子吃。用名记者马克斯韦尔的话说:“敢讲话的军官受到打击;不吭气的或看上级眼色说话的人受到赏识;而那些耿直和爱提意见的人则不受欢迎。”“到了1962年,他(尼赫鲁)所打交道的不再是职业军人,而是一班阿谀奉承的人。”
         事实是,在尼赫鲁及其国防部长梅农的直接干预下,102日将质疑“前进政策”的第33军军长乌姆拉辛.辛格中将率领半个军调离,留下半个军新建第四军,委派尼氏亲戚考尔中将担任军长,临时凑一帮军官组成军部,以减半的兵力去“赶走中国军队”。 印军条例规定未当过师长者不能升中将,未当过军长不能升上将,用考尔去指挥边界之战的主战场,显然是为考尔晋升上将作铺垫。从未涉足过作战的后勤将军考尔短时间内将东部前线的三个旅全都临阵换将,而总参谋长、东北军区司令则慑于考尔系尼氏红人,任其胡来。考尔一系列荒诞部署致使印军在东部完全是分散兵力,据守在“一个也不能少”的孤立据点里,仅靠空投维持生存。那些来自旁遮普平原的大兵甚至仅靠一条毛毯抵御4200米以上的山区高寒。这对人数、装备、后勤以及地势均处于绝对优势,且有各个击破丰富经验的中国军队而言,恰如送到砧板上的一块肉。
        果然,战事一开中国军队便摧枯拉朽,战至1028日,西线新疆军区部队也胜利完成攻击任务转入防守,作战告一段落。而这天肯尼迪在古巴危机中获得胜券,美国驻印度大使立即拜会尼赫鲁,传达了肯尼迪愿意大力军援印度的信件。面临东、中、西三段印军之惨败,兼之还有议会和新闻界的巨大压力,焦头烂额的尼赫鲁也就顾不上他首倡“不结盟运动”的面子,全盘接受了美国的军援建议,并立即提交了要货清单。只是仓皇中拟就的清单错乱百出,美国军需部门费了许多工夫才理出头绪,五天后首批军援即从西德运抵印度,而英国的军援更早前便已运抵。美国还应尼氏请求,派遣一个中队(12架)大力神军用运输机供印军役使。此时尼赫鲁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同时向多个国家请求军援,其中包括以色列提供的一船轻重武器及弹药、物资。周恩来则略表忧虑地致函亚非国家领导人,称印度背叛了“不结盟”原则,“已公开向美国乞求军事援助”。英国《星期日泰晤士报》记者马居斯则报导了他采访中国高官,明确表示了对于印度投靠老美的“厌恶”,让老美搅合进来必然有没完没了的麻烦。
         这麻烦很快就来了。随着印军获得美英等国的大批军事援助,尼赫鲁及其拥趸迅速振奋起来,他们决心要“收复失地”,以求给印度舆论一个胜利的安慰。首当其冲的便是最东端的瓦弄,获得大批兵员与军械、军需补充的考尔,为了给尼赫鲁1114日寿辰送上一份“生日礼物”,不顾中国大军已经严阵以待于周边的极不利局面,命令驻守在瓦弄印军不顾地形及后勤困难发动攻势,很快就被以逸待劳的中国军队打得落花流水,惨败而逃。亲临压阵的考尔乘直升飞机接上第11旅旅长仓皇逃窜。中国军队拿下瓦弄并未跟踪追歼,只是不紧不慢尾随直至传统边界。而驻守于达旺河北岸的中国军队同时奉命出击,迅速南下摧枯拉朽般接连收复色拉、申隔宗、德让宗、邦迪拉、鲁巴以及查库。东西两边共计三万印军在中国十余万大军的冲击下全线溃败,到1120日,中国军队逼近山麓的传统习惯线,越过此线就是印度无险可守的大平原。
         也是1120日(北京时间21日),美苏秘密谈判全部结束。公布的结果是苏联承诺60天内全部撤回在古巴的伊尔28战略轰炸机,苏军解除全面警戒状态;美国宣布全面解除对古巴的封锁。台下的交易还有:肯尼迪承诺不干涉古巴内政,意即不致力推翻卡斯特罗政权;撤出在意大利、土耳其部署的一次定向型导弹。赫鲁晓夫也知道那些“木星”导弹已经过时,早就称其为“废铁”;美国已制定淘汰计划,而代之以新式舰载“北极星”核导弹,它威力更大且随着军舰游弋可以更靠近苏联。但为了得回些面子,也就顾不得更多。令举世提心吊胆的古巴导弹危机到此彻底结束。
         1121日这天,中国军队在第二阶段作战进入第八天。按照刘伯承主张沿河谷推进、顺小路穿插断其后路,印军整个乱套,将无良谋兵无斗志,连招架之功皆丧失殆尽。全部战事全歼印军三个精锐旅,击溃另三个旅以及隶属于四个旅的部分部队。印方阵亡4885人,包括第62旅旅长H.辛格准将;被俘3968人,包括第7旅旅长J.达尔维准将。我军阵亡772人,伤697人,代价相对而言较小,是为军事史上极为辉煌的大胜仗!已进抵中印传统习惯线以北,基本收复藏南及中、西段全部失地。各部队均停止作战脚步,进入打扫战场巩固阵地以防印军反扑。
         而印度国内则是一片惶恐,中国军队指日就要拿下新德里的传言甚嚣尘上,新德里到处挖战壕,以便同传说中的“中国伞兵”巷战。在传统习惯线东段南侧的阿萨姆邦,中央政府派来民防处长执行“焦土政策”,要炸毁该邦“一切能炸毁的”设施,如机场、油田、发电厂、自来水厂、油库等,就连茶园也得烧掉(所幸找不到人手执行这个命令);银行焚烧了30万镑纸币,烧不了的硬币抛入河流与池塘,致使下水捞硬币成了“群众运动”。在举国一片惶恐之中,慌不择路的尼赫鲁彻底抛弃了他的社会主义立场,20日夜写告急信给美驻印大使转交肯尼迪,请求美国直接干预,紧急派遣15个战斗机中队助战,以击溃中国军队即将对印度本土的入侵。
         比较赫鲁晓夫在古巴的全面撤退,老毛无疑风光体面,遂有底气指责赫氏“先犯了冒险主义错误,后犯了投降主义错误”。如今已日益清晰的是:老毛在1957年莫斯科会议上体会到,斯大林原本应允他做世界革命领袖的,到赫氏当政苏联却成最大障碍。此次会议尽管老赫把老毛捧得挺高,但他那一套“死一半人”的高调换来的是嘘声一片。毛叹曰:“手中没有一把米,叫鸡都不来。”不去反思他的僵化思维,却归因于实力不足,回国后即以乡巴佬的思维方式搞“大跃进”。美其名曰“超英赶美”,其实只是想超苏。甚至不惜以中国人打中国人的方式,炮打金门借以到世界事务中去一显身手。
         而尼赫鲁则趁虚而入,趁着“抗美援朝”开打,印军越过传统习惯线,而中国政府却一声不吭,反倒是套近乎让印度扮演调停者角色。尼赫鲁认定此乃“默认”之举,进而驱赶世代驻扎在达旺的西藏地方政府机构和居民,西藏地方政府的抗议竟然得不到发表的机会。到朝鲜停战协议签订,印度也完成了对藏南九万平方公里中国领土的侵占。直至1959年,中国连一个简单的异议照会都未对印度发出,尼赫鲁理直气壮对周恩来说“默认”,老周只得拿中国地图怎么印来搪塞,怕是连自己也说服不了。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当尼赫鲁得寸进尺拿1899年英国人约翰逊瞎画的线主张对阿克塞钦的领土主权时,中国方面竟然用修筑新藏公路时印度未表态为理由予以反驳,恰好认同了尼氏在东段的“默认”之说。
        总而言之,为了“抗美援朝”以及其后的“毛主席革命外交路线”,所谓“以土地换友谊”,中国在所有未定边界的划定阶段都成了“冤大头”。尤其是中印边界,正如境外媒体所说,尼赫鲁的政策是“我的就是我的,你的也是我的”,贪得无厌。实际上,毛、周早已打算承认非法的麦克马洪线,该线最东段已成中缅边界了,共军甚至不惜剿灭国军李弥部然后再将地盘拱手交给缅甸。无奈尼赫鲁死缠住三万平方公里阿克塞钦不放,硬要把边界划到昆仑山脉里去!这将使通车多年的新藏公路中段成为印度领土上的公路,欺人太甚!毛谓之“把刀子架到脖子下面来了”。
        另一方面,到1959年,尼赫鲁已经在“第三世界”地盘上立起“不结盟”大旗来,忽悠得27国跟着他起哄。像印尼,甚至掀起反华排华狂潮,老毛只得派船去接回大批世代生活于斯的侨民。相形之下,毛身边只剩下北韩、北越两个半心半意的小伙计,脚踩两只船随时讨便宜。唯一算得上铁杆的阿尔巴尼亚,却既小又穷还远在天涯。毛的世界领袖梦眼看着既被苏联压着一头,又遭尼赫鲁挖了墙脚,发狠敲打他一下即便出口鸟气也值得。故破天荒的唯一例外是允许对巴基斯坦玩不搞意识形态的外交,就连巴国参加反华的《马尼拉条约》、《巴格达条约》,甚至跟着老美投票阻止大陆取代老蒋入联合国都可以不计较,照样割地相赠,只因巴国为边界一直跟印度打个不停。
         依旧是1120日,“小鹰号”航母战斗群经台湾海峡、马六甲海峡驶入孟加拉湾水域(此前曾采信某些报导称之为“企业号”,经查不实,故予纠正)。“小鹰号”为美国最先进也是最大的常规动力航母,服役仅一年多。原配置在圣迭戈美军第三舰队,107日调往日本横须贺第七舰队,取代退役的“中途岛号”担纲舰队旗舰。此番奉命驶往孟加拉湾,为的只是帮印度打气撑腰。20日晚尼赫鲁获悉该舰所到位置信息,即时写求援信的并交给美国大使的。
         就在老肯刚收到尼赫鲁请求美国出动军机助战的求援信时,老毛却吓傻了。他于21日连夜召集开会,匆忙决定单方面撤军,并于22日零时紧急召见印度代办,宣布:“1,从19621122日零时起,中国边防部队在中印边界全面停火。2,从1962121日起,中国边防部队将从1959117日存在于中印双方之间的实际控制线,后撤20公里。”如此表述仍显不够清楚,声明进一步说明:“在东段,中国边防部队虽然至今是在传统习惯线以北的中国领土上进行自卫反击,但仍准备从目前的驻地撤回到实际控制线,即非法的麦克马洪线以北,并且从这条线再后撤20公里。在中段和西段,中国边防部队将从实际控制线后撤20公里。”同日24时,各部队接到总参谋部特急电令:“西藏军区前指、军区、丁指、康指、新疆军区并成都、兰州、北京军区:为进一步争取政治上的主动,中央决定我国政府发表声明,宣布为了促成中印边界问题的和平解决,我军决定于1122日零时起,主动停火,并于121日开始,主动撤回到1959117日双方实际控制线的内侧20公里地区。”
         真不愧是古今中外史无前例的最荒唐决定,把指战员们流血牺牲夺回的藏南地区九万平方公里以及中、西段中国领土无条件地拱手让給印度!有资料介绍说当时刘伯承元帅曾向毛主席提出质疑,认为我们即使非让不可,也只需退出少部分平原地带,无需将9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一股脑儿放弃。因为我军可在渐次升高的藏南任何地域设置稳固防线。但是他在毛那里碰了钉子。在详细资料未予公布前我们姑妄听之,不过罗瑞卿总长评价刘帅此战方针只用了一个字:“乱”。亦可设想刘帅理应在毛那里讨了没趣,否则罗长子未必会如此放肆。
         至于某些无知毛粉在那里唧唧歪歪说什么后勤困难,纯属扯淡。西藏海拔虽然达四千米以上,基本还算平坦,战前我方公路无论东线、西线,均已到达离前沿几公里范围,军需仓储也已建立完备。何况因喜马拉雅山脉阻隔,印度洋暖湿气流尽在山南,山北冬季恰为旱季,降水量极少,基本没有大雪封山的情况。反倒是靠印度那边,地势从几十米直升至五千米,雨雪丰沛,路况更糟糕。开战前印度驻拉萨领馆即报告印度政府,中方这边汽车均可满载运输;而印度那边上坡艰难充其量只能载货一顿,不得不以空投为主。且常态为云层密布,致使空投也只能寻机会偶尔为之。退一步说,若以后勤运输问题压倒领土主权完整,何不干脆让西藏自治?须知从内地爬山入藏其困难也是极严峻的,只需看看入藏公路旁那些烈士陵园的规模,就可知其难度有多大。
         从另一个角度审视,我们似乎忽略了藏民的情感因素。印军入侵藏南地区时,中央政府毫无表示,西藏地方政府则心有余而力不足。反倒是被入侵地方土著居民自发抵抗。五十年代初一支强悍的阿萨姆步枪队沿苏班西里河而上,宿营时被当地部落杀死73人,仅个别人得以逃脱。我军收复藏南时,当地民众激情焕发积极支前。林芝军分区原副司令李春说:“反击战开始后,我们沿江一路下推,一个连击溃了印军上千人。没有公路,印军想不通,中国军队靠什么供给给养?其实,我们就是靠藏胞支前,靠牦牛运输。那一仗,支前的牦牛就有三万多头。这边的所有物资,还有伤员烈士,都是靠藏胞背。一○○迫击炮弹,一人只能背一发。五十人运,几分钟就运出去了。家家户户都出人,十二三岁的孩子也支前。当地藏胞十二三岁就能背一百四五十斤,不穿鞋。德东下边扎西家的小男孩,才四岁,跟爸爸妈妈一起,他背了四筒罐头,有八斤重,爸爸牵着他爬山支援我们。没有藏胞,我们根本没法打胜仗。”因为达旺是六世达赖出生之圣地,藏民那种宗教热情是我们很难估量的。哪怕仅仅守住达旺地区,可以说整个藏南是“噶厦”整丢的,解放军夺回达旺圣地,西藏的人心向背岂不比任何宣传来得实在?打了大胜仗却放弃藏南,失去多少民心导致多少麻烦,有谁估算过吗?
         反之,如果无此撤军行动,在中国军队不打过传统习惯线的前提下,肯尼迪敢动手帮印度作战么?肯定不敢!即使携古巴危机胜利结束之优势,显然也不可能。试想,有国会授权、三军将领急不可耐、举国民众亦压倒性拥护,肯尼迪仍旧坚持谈判解决古巴危机。在印度并未遭受入侵的情况下,怎么可能绕到地球背面帮印度打仗?何况印度并非老美盟国,而是贴着社会主义标签的国家,亲苏之态举世皆知,帮它打仗又如何向坚定盟国巴基斯坦交代?就算老肯有心也还必须说服国会,中国仍有足够的时间运筹谈判事宜。
         而且,肯尼迪接获尼赫鲁的求援信之后,做出的决定是派遣远东事务助理国务卿A.哈里曼率领国务院和五角大楼高级顾问,组成考察团赴印仅限于考察其真实情况,并带着劝说尼赫鲁同巴基斯坦和解、两国应谈判解决克什米尔争端的条件。美国需要的是印巴联手,形成长期遏制中国的势力而不是舍巴保印。事实是,在美国并未帮印度同中国作战的情况下,哈里曼使团与英国特使团一道,除了劝说之外还利用军援压力迫使尼赫鲁接受与巴基斯坦和解的建议,尽管小心翼翼仍旧得罪了巴基斯坦。“联防”之策遭遇克什米尔不可调和的领土分歧阻隔,和解端倪犹如昙花一现,老美不得不费劲心机才维持住美巴关系不致破裂。简而言之,肯尼迪根本不会损害美国的利益去帮印度打仗!
         当然,老毛宣布主动撤军使得肯尼迪无须再费脑筋犯踌躇。中国军队无条件地“大踏步后退”,尼氏所描述的“侵略威胁”已不存在,哈里曼使团尚未动身。却也坚持于22日启程,无须考察战况实情,只说和印巴关系。毛指责赫鲁晓夫是投降主义,其实掩盖的是他自己更离谱的投降主义:老赫至少迫使肯尼迪承诺不入侵古巴,还把老肯拖入谈判程序,并同意撤退部署在意大利和土耳其的、尽管是本来就准备淘汰的木星导弹,算是挽回些面子;而老毛惶恐之至竟然连要求印度坐下来谈判之条件都顾不上提,更别说禁止印军返回中国军队所撤离地之类。全世界都目瞪口呆之际,老肯却乐呵呵下令“小鹰号”航母战斗群返航,到香港特地靠岸給水兵们补休感恩节大假,让他们在老毛鼻子底下狂欢。可怜毛左们还以为他们的主子是个无私无畏的豪杰,上次被艾森豪核讹诈乖乖地放弃所有条件在朝鲜签下停战协议,多少还有面子蒙住里子之余地,这回老肯还没开口下注老毛就先行溜号了,没得解释余地只好隐瞒实情。
         无怪乎老肯要在次年66日陪同宋美龄登临“小鹰号”观看军事表演,然后致函宋美龄称:“我希望你和我一样,对小鹰号维持和平和投入战争的巨大威力,以及这些强大的航空母舰和它们的护卫舰队帮助全世界,包括远方国家维护自由的作用留下深刻的印象。”此后“小鹰号”经常巡弋台海和南海,美第七舰队主要任务就是戒防中国。当它于2009年以48岁舰龄退役时,《环球视野》发表署名文章:《别了,作恶多端的“小鹰”号航母》,历数种种“作恶多端”案例时,偏偏不提1962年感恩节前后这桩“恶行”;而2007年的感恩节时,中国政府那时大概想起当年那口恶气还没出,于是拒绝该舰泊靠香港。当它离开香港水域返回日本时,刘建超又改口说“人道主义”同意它驶入香港,它却不予理会了,以战斗戒备状态驶入台湾海峡返回日本。自诩为泱泱大国的政府,常玩弄些小肚鸡肠之把戏,令我不禁想起当年瓦文萨代表团结工会首次与波兰共党中央会谈。谈完后瓦文萨对记者说:我真不知道我们怎么会忍受这帮弱智统治了我们那么多年!大概日后也会有中国人说类似话语的。不知是否对《别了》之回应,小布什离任前也玩了一把小肚鸡肠:干脆宣布无偿将退役的“小鹰号”航母赠予印度;又不知是否此舰也触动了当初惨败的记忆神经,急于购置航母的印度却咽下口水宣布拒绝接受,以免对那一战的耻辱记忆长期挥之不去。
         一段绝无仅有的历史奇闻就这样炼成了:中国成为遭受战败国待遇的战胜国,而印度则成为享有战胜国待遇的战败国!盖因“小鹰号”吓坏了老毛,而他又一手遮天之缘故。倘若那个执政党内尚存哪怕些许民主程序,或者人大真的是宪法所规定的“最高权力机构”,即使只需走个程序耽搁一天或两天,事情会有所改变么?至于弱智毛粉所谓获得多少年和平之类,更是扯犊子。印军没多久便缩头缩脑回到了他们打败仗丢掉的阵地,接着仍是纠纷不断,19671987年甚至爆发激烈战斗。仅乃1967年堆拉山口一役,双方伤亡合计近千人,我军仅炮弹就消耗4.58万发,也算是边境和平?1962年唯一的胜果就是彻底打散了“不结盟运动”,尼赫鲁遭受国内暴风骤雨般问责,郁闷了两年便撒手人寰,所打造的“不结盟运动”也烟消云散了。唯有他的国大党还坚持“尼赫鲁社会主义”多年,这几年也懒得再提。
         但,美丽富饶的藏南还可能回归么?中国驻印度大使孙玉玺20061113日晚接受印度CNN-IBN电视台专访节目中仍称:“中国的立场是,你们所说的阿鲁纳恰尔邦全部是中国的领土,中国对其全部拥有主权,这就是我们的立场。”次年526日,印度公务员代表团中一名成员来自阿鲁纳恰尔邦,北京当局认定,给该员签证无异于承认阿鲁纳恰尔邦属于印度,于是拒签。但印度外交部也公开重申“阿鲁纳恰尔邦属于印度的事实不容置疑”,原定对中国访问于是泡汤。2009年印度获得亚洲开发银行约29亿美元的贷款,其中包括给“阿鲁纳恰尔邦”的6000万美元,印度各界将亚行贷款视为印度外交的重大胜利。事实上,该邦早已被国际认为印度领土,你不想要的地方难道还不许别人要?很难设想官府的思维逻辑何在,既然“全部是中国的领土,中国对其全部拥有主权”,当初决定放弃它的人该当何罪?邓小平曾掷地有声说:“主权问题不容谈判!”那么成天拉着印度要求谈判解决藏南领土主权,是否涉嫌违禁?且不说卖国之类。
         当此天阴雨湿之际,我站在这位史上最牛的政治赌徒纪念碑前,不禁感慨他的赌运,尽管下注时还需实力撑腰。当美国水兵在香港街头巷尾“马照跑,舞照跳”欢度感恩节假期时,没人能料到一年后肯尼迪会在达拉斯被刺身亡。或可拉扯佛教的因果报应论来念叨一番,但看来能够制约美帝国主义的还只有美国人民,只消一个下三滥轻轻扣动食指,这位令老赫、老毛都输得很惨的赌王就灰飞烟灭了。
         但其余音仍在绕梁。当年击毙肯尼迪的是24岁的李.哈维.奥斯瓦尔德(Lee Harvey Oswald),古巴移民后裔。五十年代中期加入海军陆战队,曾驻防冲绳及台湾。奧氏亲共倾向明显,常常言辞激烈地抨击美国政府,终于被解除军籍。他因而更痛恨美国,195710月投奔苏联,志愿为共产主义效忠。尔后在明斯克娶苏联女子为妻,生有一女。很玄妙的是1962614日忽然离开所热爱的苏联,携妻、女回到他极度痛恨的美国,定居达拉斯。不足半年就干出这桩轰动世界的事情,两天后又死于他人枪口下,而那个凶手却死于狱中。如果真是KGB的杰作,那么赫鲁晓夫也算是出了口鸟气。
         历史总有许多吊诡之事件,引无数吃饱饭没事干的人们去追逐扑朔迷离,大约也是一种乐趣吧!五十年过去了,人们似乎发现,肯尼迪与赫鲁晓夫开辟的路子确实通向和解、和平;而他所极力推行的民权立法,也结出了丰硕的果实。于是予以纪念,也属人之常情吧。算起来这个“美国第一家族”也够惨的,远的不去说,肯尼迪的大哥阵亡于轰炸纳粹时飞机爆炸,尸骨无存;他自己在南太平洋战场所负背伤,至死未愈;老弟几年后跟他一样遇刺身亡;老弟的两个儿子均死于非命;而他的小儿子则驾机失事与妻子一同命归黄泉。“肯尼迪诅咒”已成美国大众的热门话题,当他遇刺50周年忌辰时,会不会再次议论蜂起呢?我想一定会的。(2013.11.22写毕于南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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